应三冷哼一声,将环首刀插回腰间。“蠢货!这次的差事,不是靠拳头!”“是靠这里!”“要狠,但不能真伤人命!要抢,但要抢得恰到好处!要嚷,但要嚷得让所有人都听见,咱们的下一个目标,是郭家!”“尤其是郭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!”应三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。司主大人的命令,简单粗暴,却又精妙到了骨子里。“城里的人,放出去了吗?”他问向身边的副手。“放出去了,头儿。”“按您的吩咐,找了几个最爱嚼舌根的碎嘴子,半醉半醒的时候‘说漏嘴’的。”“现在,德州城里的大小酒馆,估计都在传,咱们‘黑风寨’不仅要劫郭家的财,还要抢郭小姐做压寨夫人呢!”“很好。”应三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。“准备动手!”“第一票,城东的王家商队,他们家护院最多,最经打!”“记住,动静闹大点!把他们的货全抢了,人,绑起来吊在路边的歪脖子树上就行!”“是!”十几个悍匪轰然应诺,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芒。对他们这些暗卫来说,杀人是家常便饭。但这种奉命当劫匪,还要控制力道,演出一整场大戏的差事,还是头一回。官道上,烟尘滚滚。王家商队的管事正焦急地催促着车夫。突然,路边的密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哨!“此树是我栽!此路是我开!”“要从此路过,留下买路财!”十几个手持明晃晃兵刃,满脸涂得乱七八糟的壮汉,如狼似虎地从林中冲出!为首一人,身材魁梧,扛着一柄鬼头大刀,煞气冲天。正是应三亲自扮演的过山风!商队的护院们虽然人多,但哪见过这种阵仗。对方一个个凶神恶煞,根本不像装出来的!几个回合下来,护院们就被打得哭爹喊娘,兵器掉了一地。应三一脚踹开一个货箱,满满一箱的丝绸暴露在空气中。“哈哈哈!兄弟们,发财了!”他狂笑着,却又“不经意”间,一脚踢起地上一张护院头领的名刺。名刺飞起,正好落在一个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商人面前。那商人定睛一看,名刺背面,用血红色的朱砂。过山风一把抢过丝绸,对着被绑起来的王管事吐了口唾沫。“回去告诉德州城里的人!”“这只是开胃小菜!”“三天之内,老子要让郭家的大小姐,给老子暖被窝!”说罢,他带着手下,卷走货物,呼啸而去。只留下一地狼藉,和一群被吓破了胆的活口。消息像长了翅膀,飞速传回德州城。一时间,满城哗然!天火寨的名头,一夜之间响彻德州。抢劫商队不稀奇。但抢完之后,把人扒光了吊在树上示众,还指名道姓下一个目标是城中大户。这是何等的嚣张!何等的猖狂!酒肆茶馆里,更是炸开了锅。“听说了吗?那伙匪徒,点名要抢郭家小姐!”“啧啧,郭小姐可是咱们德州第一美人,这下……”“可不是嘛!听说那匪首过山风,青面獠牙,能止小儿夜啼!”“郭家这趟去北平,怕是凶多吉少了!”流言蜚语,添油加醋,变得越来越不堪入耳。郭府。“啪!”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,被狠狠摔在地上,四分五裂。郭淮气得浑身发抖,脸色铁青。他本就是通过江澈才留下来的,蒙新君不弃,才保住身家性命。本就前途未卜,心中惴惴。如今,竟又出了这等祸事!“欺人太甚!欺人太甚!”他指着前来报信的管家,嘴唇哆嗦着。“流寇……流寇竟敢……竟敢觊觎我女儿!”这已经不是钱财的问题了!这是名节!是他郭家的脸面!一旦灵秀被匪徒掳掠的谣言坐实,哪怕是假的,她这辈子也毁了!更何况之前江澈可是答应过要取郭灵秀的。要是出了意外,不刚是那些匪徒有祸事,他们郭家也跑不了!一个穿着素雅的少女从屏风后走出,正是郭灵秀。她脸色虽然也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比父亲镇定许多。“爹,您先别生气。”“现在最要紧的,是怎么应对。”郭淮看着女儿,更是心如刀绞。“应对?如何应对!”“这伙匪徒如此猖獗,摆明了是冲我们来的!我们府上这点护院,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?”这简直是要把他们郭家往死路上逼!郭淮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,眼神空洞。就在这时,郭灵秀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。“爹,我们自己不行,可以求官府。”郭淮猛地抬头,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“对!官府!德州卫!”他立刻跳了起来,抓住管家的胳膊。“快!备上厚礼!去卫所!找魏指挥使!”“告诉他!就说有悍匪在德州境内作乱,目无王法,意图不轨!请他务必发兵,剿灭匪患,护我郭家周全!”“不!你亲自去!带上我的名帖!务必请动魏指挥使!”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了。德州卫指挥使司。衙门内,气氛肃杀。指挥使魏雄,一个年近四十的魁梧汉子。正一拳砸在面前的沙盘上,震得沙土飞扬。“饭桶!一群饭桶!”他双目赤红,指着下面一排噤若寒蝉的千户、百户。“一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流寇,就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!抢劫!示威!扬言要抢城里大户的小姐!”“你们是干什么吃的!”“这消息要是传到兵部,传到京城!我魏雄的脸!我们整个德州卫的脸!往哪搁!”一个千户硬着头皮出列。“大人,那伙匪徒来去如风,极其狡猾,我们派出的斥候几次都扑了空……”“扑空?”魏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口水都喷到了他脸上。“那就多派人!把通往北平的官道给我一寸一寸地翻过来!”“老子就不信,他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!”正在这时,亲兵进来通报。“启禀大人,郭府管家求见,说有万分紧急之事!”